歐盟碳邊境調節機制對我國的影響及應對策略

 

（一）短期內CBAM對我國出口歐盟影響不大，但長期來看有重大影響

 

歐盟CBAM在初期納入鋼鐵、鋁、電力、水泥、化肥以及氫氣六個行業。我國與歐盟之間沒有電力貿易，對歐盟出口的化肥、水泥、氫氣規模非常小，主要受影響的將是鋼鐵及鋁行業的產品（高萍和林菲，2022）。依據歐盟官方文件給出稅則號（CN code），2021年中國對歐盟出口的CBAM鋼鐵和鋁產品分別占對歐盟總體出口規模的0.98%和0.21%，價值可達56億歐元。有對歐盟出口業務的鋼鐵及鋁行業的相關企業將面臨國際競爭力下降的風險。我國鋁產品的排放主要來自電力的間接排放，目前歐盟CBAM機制不包括鋁產品的間接排放，若在后期納入這部分排放，將大幅增加我國鋁產品出口至歐盟的成本（周杰俁和崔瑩，2021；段茂盛等，2021）。但從長遠來看，如果未來歐盟將CBAM覆蓋范圍延伸至鋼鐵和鋁行業的下游，對我國出口將造成沉重打擊。機械及運輸設備處在鋼鐵及鋁行業下游，包含了大量鋼鐵及鋁產品的間接出口，雖然我國鋼鐵、鋁及其制品對歐盟的直接出口規模僅占我國對歐盟總體出口規模不到2%，但我國對歐盟出口的機械及運輸設備占比較大，2021年該比重可達55%。如果歐盟CBAM延伸至下游產品，對我國出口的影響將發生根本性變化。謝超和彭文生（2021）測算受歐盟碳邊境調節機制的影響，當CBAM價格為50.8美元/噸CO2e時中國機械設備業對歐盟出口將損失149.8億美元。

 

（二）加速我國碳定價政策推進進程，縮小與歐盟碳價差距

 

歐盟CBAM豁免條款的設計是以碳價評判其他國家氣候政策的力度，這意味著其他國家首先得有一個被歐盟認可的碳定價政策。對于中國而言，雖然有了全國碳排放權交易市場，但它只涵蓋發電企業，若想被CBAM豁免，還需擴大碳市場的覆蓋范圍，將鋼鐵、鋁等行業納入進來同時收緊碳配額。此外，碳定價政策不是唯一有效的氣候政策手段，例如中國的能耗雙控政策也為減少二氧化碳排放做出了重要貢獻，但就目前的歐盟CBAM機制設計來看，能耗雙控政策并不適用于CBAM豁免條款。受歐盟碳邊境調節機制的影響，我國將加速碳定價政策推進進程，進一步健全完善全國碳排放權交易市場，適時推出碳稅政策。

 

歐盟CBAM將迫使他國提高碳價，以接近歐盟碳價水平。目前，中國碳排放權交易市場的成交價明顯小于歐盟碳市場的碳價。2022年8月歐盟碳價已經接近100歐元/噸，而中國碳排放權交易市場自2021年7月16日啟動以來碳配額成交價為40~60(元/噸)浮動，遠低于歐盟碳價格。這意味著，即便是中國對歐盟出口的商品已經在國內承擔了碳成本，但因為中歐碳市場的碳價不對等，歐盟進口商仍需購買CBAM證書。因此，歐盟CBAM一旦落地實施，中國碳排放權市場上的碳價預計會上漲（龍鳳等，2022）。

 

（三）中國出口CBAM覆蓋產品的貿易格局將發生轉變

 

為了給節能低碳技術的研發預留時間，中國生產CBAM產品的相關企業可能將對歐盟出口份額逐漸轉向新興發展中國家（龍鳳等，2022）。隨著歐盟碳邊境調節機制的實施，中國相關企業短期內會在國際市場中尋找水泥、化肥、鋼鐵、鋁及鋁制品等碳密集型產品的新買家，以對沖歐盟實施CBAM引起的風險。因此，國際市場上可能會發生CBAM覆蓋產品貿易轉移的現象。

 

（四） CBAM 可能會引發國際爭端，影響國際局勢穩定

 

有分析認為，歐盟CBAM 不僅會使全球貿易重新洗牌，引發貿易保護主義爭端，還可能會制造潛在的外交問題（劉琰，2021）；歐盟提出的碳邊境調節機制屬于區域性政策，可能會迫使其他國家對歐盟貿易政策發生改變，造成緊張的地緣政治局勢，引發貿易爭端（姜婷婷和徐海燕，2021）。盡管歐盟CBAM法案中預留了三年的過渡期，對于工業碳排放依賴較高的發展中國家而言，三年的過渡時間明顯過短，無法在短時間內實現產業的低碳化轉型。發展中國家為維護本國企業利益，訴諸WTO爭端解決機制必將影響當事國之間的經貿關系。